第二味 腊肉炒菜苔（1）

当男人分担“母职”之时，女人才会获得真正的平等。

——露丝·金斯伯格

1.

“其实事情也不大，要私了也很简单。我对你们这家没有菜单的餐馆还挺好奇的。既然你们餐馆叫人生十二味，那就请主厨给我做十二道最拿手的菜尝尝，说不定……我吃得高兴，就不追究在你们餐馆被人打伤的事了。”

年轻男人坐在卡座沙发上，气定神闲，并不像是真的“被人打伤”的样子。

陆晓萱低头，认真仔细看刚刚才被递到自己手里的名片。

“高翊宸。”

她要确认一样，把男人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。

男人点点头，好像是在回应，又像是认可，带着某种微妙的、与生俱来的上位姿态 足够令敏感的人感到不适。

于是下一秒，陈歆已经把他的名片夺在手里，直接扔回在他脸上。

“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么占理。那直接走法律程序吧。有什么好私了的？”

精致描绘的眉毛挑起锋利的形状，是毫无疑问的进攻姿态。陆晓萱再熟悉不过，只能赶紧抢过陈歆那只已经拨通律师电话的手机。

“做菜可以，但是今天没有提前准备，现在立刻就要不行。”

她把陈歆的手机直接揣进兜里，回头看向名叫高翊宸的男人，语声平淡，摆出自己的条件。

“一天只提供一道菜，今天算在其中，不一定连续十二天都有，时间我来掌控，准备好了，叫你来吃，你除了负责吃，不能再提任何别的要求。可以就成交，不然算了。”

仍然是那副无惊无喜，仿佛早就经历过、且已看淡了人生波澜的模样。

高翊辰略微眯起眼，仔细打量她的眉眼，似猛兽在观察对手，又似一只谨慎的猫科动物在重新审视另一只气味陌生的同类，不置可否。

在一旁如坐针毡许久的赵恬终于忍无可忍，倏地站起身。

“陆姐，陈姐，都怪我太冲动了，没事先考虑后果……不然我来店里给你们做免费工，补偿点损失。”

陈歆闻声“哧”的一笑。

“好好的白领不做了，来做跑堂的啊？”

赵恬挠挠头，“我可以下班时间来，不耽误，休息时间我都能干活。”

“就你们那卷生卷死到后半夜的节奏，等你下班过来，我们这儿都成深夜食堂了。”陈歆洒脱摆手，“甭放心上了，没什么损失，用不着补偿。姐姐我混迹江湖半辈子，什么妖魔没见过，什么小鬼我治不了？”

最后这句话，她是故意盯着高翊宸的眼睛说的，满是宣战的味道。

气氛不多不少，刚刚好。

笑容在高翊宸唇角迅速扩大。

“行，名片给你了，等你电话。”

他随意扬了一下手，算是告别的意思，转身大步走出人生十二味的门。

“你真打算做菜给他吃啊？”陈歆久久盯着高翊宸消失的方向，好像自家店的门槛都被踩脏了一样，表情嫌弃地凑到陆晓萱耳边，“我总觉得，这人有古怪。他像是冲着你来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陆晓萱面容如常，“但我是厨子，他是客人。什么样的客人，不都是客人吗。”

她说着，平静把那张名片塞进厨师服的口袋里，转身回到流理台前，动手整治一切，如同回到专属于她的领地。

忽然，她想起什么一样，把陈歆的手机从衣兜里摸出来，直接扔过去。

陈歆双手接住，只能无奈撇嘴。 “行，你心里有数就好。反正啊，你这个人，这么多年了，我也知道，劝是肯定劝不动的。”